Divergence

華爾街日報：http://chinese.wsj.com/big5/20070816/opn092209.asp?source=email

2007年08月16日09:40

Richard D. Fisher, Jr.

當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攜同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及其他四個中亞前蘇聯加盟共和國的國家元首週四在俄羅斯切巴爾庫爾(Chebarkul)靶場觀摩名為“和平使命-2007” (Peace Mission 2007)的聯合軍事演習時﹐世人不免會用充滿疑問的眼光打量著這一幕。這場演習是否意味著中俄本已熱絡的軍事合作又上了一個新台階﹖若果真如此﹐它們的合作是將矛頭指向了什麼﹐或指向了誰﹖

第一個問題的答案顯然是肯定的﹐中俄的合作關係正在不斷升溫。今年由俄羅斯作東的這場軍事演習集結了來自中國、俄羅斯、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的約4000名官兵及100架飛機﹐規模較2005年在中國舉行的“和平使命-2005”軍演擴大了三倍。今年的演習從8月8日開始﹐至當月17日結束﹐其內容包括全方位常規空對地攻擊項目﹐著重於演練地面及空中打擊﹐並由強擊機和攻擊直升機進行空中協調打擊。迄今為止﹐俄羅斯和中國媒體均聲稱此次演習是針對農村及城市環境下的恐怖份子據點進行的模擬戰。

現在看來這些國家在針對誰或針對什麼展示武力這一問題上有些含糊其辭。這些軍事演習均是由上海合作組織(Shanghai Cooperation Organization, 簡稱﹕上合組織)發起的﹐這一跨政府機構由中國、俄羅斯及上述四個前蘇聯加盟共和國組成﹐其宗旨是在中亞地區倡導合作、增進和平。不過在實際操作中﹐上合組織的工作重心已經發生了改變。因為中亞地區雖然是前蘇聯的勢力範圍﹐但當地居民以突厥語族為主﹐傳統上均是穆斯林﹐所以當前上合組織的首要任務似乎就是要對該地區昭然若揭的伊斯蘭宗教認同感予以遏制。

地處歐亞大陸戰略要地的中亞地區幅員遼闊﹐蘊藏著石油、天然氣等寶藏。當地居民均不願唯俄羅斯或中國馬首是瞻。中亞各國的現任領導人大多是前蘇聯官員﹐他們對當地伊斯蘭民族主義情緒的高漲頗感擔心﹐這一點和中國及俄羅斯一樣。他們無法高枕無憂﹐若星月旗高高飄揚（這種可能性不可小視）﹐那就意味著麻煩定將到來。

一眼看去﹐和平使命-2007是由中亞各國在中國和俄羅斯的幫助下舉行的一場聯合軍事演習﹐旨在防範政局出現動蕩。但這並非故事的全部。這場軍事演習也使得俄羅斯和中國之間令人擔心的合作模式浮出水面﹐廣義地說﹐西方社會、乃至民主思想都在他們的瞄準鏡下。

今年7月份﹐上合組織決定共同開列一份擬禁止組織的名單。恐怖活動組織自然是在必選之列﹐但一些西方的人權活動人士擔心﹐爭取民主的組織也會被列進名單。他們的這一擔心絕非多餘。俄羅斯總參謀長Yuri Baluyevsky在中國新疆首府烏魯木齊舉行的總參謀長會議上對“某些西方國家”進行了抨擊﹐稱正是因為它們鼓吹建立“真正民主的國家機構和公共管理機構”﹐才使中亞國家的局勢出現了不穩。

俄羅斯和中國官員均表示此次軍事演習並不針對任何一個國家﹐但當美國就可否派觀察員觀摩軍演一事徵詢中方意見時卻碰了一鼻子灰﹔由於美國曾邀請中國人民解放軍(People's Liberation Army)派出觀察員觀摩其聯手亞洲盟國舉行的2006勇敢之盾(2006 Valiant Shield)大型軍事演習﹐並對中方人員予以了熱情招待﹐所以美國方面原本以為此次中國會投桃報李。

顯然﹐中國希望世人對其日益增強的遠距離兵力投放能力關注得越少越好。中亞地區雖然是中國這一能力的展示場﹐但卻並非其唯一的用武之地。中國人民解放軍的演習部隊包括1,600-1,700名空軍及陸軍官兵、輕型裝甲設備以及36架飛機。雖然隊伍規模不算龐大﹐但這是中國軍隊第一次向境外調遣多兵種的聯合部隊。中國人民解放軍大校魯傳剛7月30日向官方媒體表示﹐此次軍事演習將考驗中國軍隊的遠端機動能力和遠端綜合保障能力。

多數西方分析師都對中國野心之大感到將信將疑。但此次和平使命-2007軍事演習以及其他證據可以證明﹐中國確實抱負遠大。中國現在正在整修前蘇聯時期一艘名為“Varyag”的航空母艦﹐並在籌劃成立自己的航空母艦艦隊。中國還在自行研發可裝載60噸貨物、與美國C-17運輸機相仿的軍用運輸機。去年12月份﹐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PLA Navy)建成了一艘2萬噸級的兩栖船塢登陸艦。今年5月中國某造船廠的一位管理人士透露他們正在開發一種直升機兩栖攻擊艦。

正在研發之中的新型運輸機以及新的中型有輪攻擊機將使中國未來的兵力空中投放能力可與俄羅斯的軍事力量形成精妙的互補。事實上﹐和平使命-2007就像一次為挽救搖搖欲墜的專制政權而採取的聯合行動﹐與1956年和1968年蘇聯軍隊在匈牙利和捷克斯洛伐克的所作所為極其相似。在上一次和平使命-2005演習中﹐中國人民解放軍展示了可用於威懾台灣的空軍及海軍力量。

不過﹐上合組織未必有能力締結更深層次軍事同盟關係。俄羅斯媒體報導稱﹐中國拒絕了俄羅斯邀其聯合主辦集體安全條約組織(Collective Security Treaty Organization)軍事演習的提議﹐此舉表明雖然當前中俄兩國的國家安全計劃協調一致﹐但它們也可能很容易就會各走各路。親俄羅斯的哈薩克斯坦不允許中國軍隊穿越其國境參加軍演﹐這令後者必須繞道數千公里方可上得陣來。還有﹐是否接納印度、巴基斯坦和伊朗這三個觀察員為正式成員也是上合組織即將面臨的問題。在西方國家眼中﹐以上三國分別是擁有核武的民主國家、擁有核武的失敗國家以及未來將擁有核武的流氓國家。

總而言之﹐人們有很多理由對和平使命-2007軍事演習感到憂心忡忡。它彰顯出俄羅斯和中國正在中亞這片美國及歐洲知之甚少的土地上攫取直接的軍事利益。而更令人擔心的是﹐中國在此次軍演中所扮演的角色證明了其軍事野心及作戰能力都輕視不得﹐或許有一天中國會將槍口指向中亞以外。

（編者按﹕本文作者費希爾(Fisher)是弗吉尼亞州國際評估及策略中心(International Assessment and Strategy Center)的副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