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檀香刑》－Divergence

在清朝末年八國聯軍時期，在山東省高密縣，德國鐵路就要鋪過來了，高密縣人心惶惶，鐵路掀了祖墳壞了風水，外國人壓得中國百姓翻不了身。貓腔戲子孫丙聯合義和拳殺了德國人，阻擋鐵路興建，孫丙被抓了，袁世凱和德國人希望能以一種殘酷又持久的刑罰折磨孫丙，從行刑開始持續五天，一直到鐵路開通為止。

行刑的姥姥，袁世凱特別請了在京城數一數二的人物，曾經監斬戊戌六君子的趙甲，趙甲的兒媳正好是孫丙的大腳女兒孫眉娘，孫眉娘從小喪母，跟著老爹唱貓腔巡迴東北，女大十八變，成了山東高密縣的大美人，可一雙沒綁的大腳讓她嫁不到好人家，只好嫁給傻蛋趙小甲，成了隨夫屠狗賣肉的狗肉西施，可一張漂亮的臉蛋沒虧待了她，讓她成為新任高密知縣錢丁的乾女兒。

孫丙鬧出的事讓孫眉娘陷入兩難四處奔波，公公丈夫負責行刑，乾爹負責監斬，求天天不靈求地地不靈，孫丙畢竟是殺了德國人，得罪了連慈禧太后都怕了的德國人。

錢丁原本也想當個好官，可在亂世中清官難為，先不論自身與孫丙的糾葛，事初德國人想強姦孫丙的妻子小桃紅，被孫丙一棒打死，孫丙逃了，小桃紅帶著一對稚子裝瘋也逃不過德國人的槍子，不分青紅皂白屠了27條人命，德國人要抓孫丙，錢丁想攔阻，可上頭說這決計不成，錢丁的正妻雖是曾國藩的外孫女，可曾家已式微，錢丁的親兄弟錢雄飛刺殺袁世凱未遂被施凌遲之刑，錢丁可是萬萬不可再得罪袁世凱了，他已經是袁世凱的眼中釘肉中刺了。更何況他還收留了戊戌六君子劉光地之子劉樸。

錢雄飛的行刑人正是趙甲，總共下了五百刀，割下五百塊肉，這次趙甲要對孫丙行的檀香刑，要用一根與人同高的檀香木，削尖，從股間刺入，沿著脊椎，小心避開臟腑從肩頭出來，不能流太多血，並時時灌入上好蔘湯續命，成了事，富貴來，撐不到第五日，人頭落地。

孫丙已成了高密的英雄，東北的英雄，全中國的英雄，可檀香刑不得不下，孫眉娘、錢丁、高密貓腔戲子用各種方法為孫丙送行。

這本書是我看過少數的近代中文小說，斷斷續續看了很久，一開始是因為不習慣這本書的行文方式，因為書中的描述大量運用地方戲曲的腔調，大多數章節也都以人物獨唱的方式道出小人物的視野和情感；後來則是卡在描述行刑過程的平鋪直述，看電影會怕血腥畫面的大概也會怕這種橋段吧。

看了一些書評，有人說這本書太美化義和拳了，可在智化未開的惶惶時期，亂世中的百姓能相信的也就只有這個，在槍子中喪生的人失了神功護體，一個個倒下，孫丙的作為遭遇為眾人同情欽佩，被編入貓腔戲曲中，為孫丙送行的貓腔大戲卻班不下去，化為血淚成河屍體成山。

這本書的結構並不是平鋪直述的，也不是倒序，而是藉由不同人物在不同時間的獨白把人事間的關係開展，雖然看似散亂卻不失秩序，對聲音的描述和獨白式的寫作法不但沒有混淆主軸，反而更能道出角色間的視野和感情，最後是個大悲劇，悲到骨子裡，悲到心坎裡，我好久沒有看一本書看到最後這麼震撼這麼心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