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的卡夫卡 pp.xxx
要完美的演奏法蘭茲‧舒伯特的鋼琴奏鳴曲,是世界上最困難的作業之一。
尤其這首D大調奏鳴曲更是特別難彈。
如果把這作品的一兩個樂章單獨拿出來彈奏,
是有鋼琴家某種程度可以彈到完美地步的。
可是四個樂章都齊全,把所謂統一性擺在心裡頭聽起來時,
以我所知,就沒有一個能真正滿意的演奏了。
過去有很多著名的鋼琴家挑戰這首曲子,可是每個都有眼睛看的到的缺陷。
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人有『非他莫屬』的演奏。你想是為什麼?
因為曲子本身是不玩美的。
羅伯特‧舒曼雖然是書伯特鋼琴音樂的良好理解者,
不過連他都批評這首曲子是「天堂式的冗長」。
舒伯特的奏鳴曲,尤其是D大調奏鳴曲,
如果照那樣順順利利得彈奏的話,就不成其為藝術了。
就像舒曼評論的那樣,太過於牧歌式的,太長了,技術上也太單純。
那樣的東西如果乖乖彈的話,就沒有味道也沒有感情只不過變成古董品。
所以鋼琴家才分別加上他們的巧思和功夫。加以設計。要不這樣是撐不下去的。
不過如果不夠小心謹慎的話,那種設計往往會破壞作品的品味格調。
變成不是舒伯特的音樂了。
彈這D大調奏鳴曲的所有鋼琴家,沒有例外地全都在這兩律相悖(antinomie)的矛盾中掙扎。」
他專心傾聽著音樂。哼著旋律。然後再繼續說。
我常一面開車一面聽舒伯特就是因為這樣。
就像剛才說過的那樣,因為那些幾乎都是,在某種意義上不完美演奏的關係。
優質而不稠密的不完美可以刺激人的意識,喚起注意。
如果一面聽著這個獨一無二的完美音樂和完美演奏一邊開車的話,
說不定會想閉上眼睛就那樣死掉也不一定。
可是我側耳傾聽D奏鳴曲時,可以聽出那裡面人為的極限。
因而知道某種完美,是由不完美的無限累積才能具體實現的。
這對我是一種鼓勵,我說的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