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Divergence ｜痞客邦

現代人總是有很多「消費」的理由，畢竟，這是一個消費社會嘛。
比如說圍巾的顏色，

格紋時尚，繡花典雅，深色穩重，粉色俏麗，黃色溫暖，白色明亮，
所以棗色一條、白色一條、粉色一條、藍格紋一條、桃紅格紋一條、駝色一條……。

比如說鞋子的款式，

尖頭的、圓頭的、方頭的、高跟的、低跟的、長統的、半統的、
深色的、淺色的、運動用的、休閒用的、搭配用的……。

光是運動鞋，我的鞋櫃裡就有三雙，雖然都號稱是休閒鞋，但其實拿來運動也沒問題。其中一雙是穿了三四年的New Balance，原本的顏色已不復見，加上我亟欲淘汰它的心理，常常在下雨天穿它，導致它的外表就像雨天的柏油路一般。

我心裡總想要一雙所謂的「多功能鞋」。但其實我平常運動的頻率和幅度並沒有到「必需」的程度。只是，消費的理由何其多，還差這一個嗎？

前幾天我跑去士林，挑了一雙特價的New Balance多功能鞋，它既是多功能鞋，顏色也不會太白，是一雙髒了也不會太醒目的好鞋。回來的路上下起雨，我豪爽地跟男友說我不用雨衣，回家洗澡就好。

小學音樂課唱過一首歌叫做《採蓮謠》，坐在摩托車後座，我心情好得哼了起來。

夕陽斜晚風飄大家來唱踩蓮謠
紅蓮豔白蓮嬌撲面清香暑氣消
你划槳我撐篙欸乃一聲過小橋
船行快歌聲高採得蓮蓬樂陶陶

雖然柏油路、高樓和霓虹燈跟採蓮的情境完全不搭軋，雖然台北市下的雨很髒，雖然潮濕的空氣會讓塵璊滋生，但初春的雨微涼，打落懸浮在空氣中的灰塵，仍是讓我舒服地不像話。

在承德路上，因為紅燈停了下來，我口中還哼著《採蓮謠》的調子，往右邊一瞥。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隻露出鞋外的小趾。

老伯的鞋子是一雙被雨淋濕的深褐色的帆布鞋，包住鞋跟的地方已經被踩平，小趾從鞋子左側的破洞露出來，鞋底完全沒有廣告上強調的什麼抗震、氣墊外加人體工學，老伯的雨衣是那種材質跟薄塑膠袋一樣可拋式的30塊黃色雨衣，包住下擺、手臂、大腿的部份，有多處撕扯的破洞，應該已經用了一段時間。

在下大雨的深夜11點，老伯騎著野狼，後座放一個載貨用的箱子。

雨滴滴落下。

我還是把我的小灰穿到壽終正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