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ergence

12怒漢：大審叛（12）

影片年份：2007
出品國：Russia
語言：Russian
導演：Sergei Makovetsky
編劇：Sergei Makovetsky 
演員：Sergei Makovetsky, Sergei Garmash, Aleksei Petrenko, Yuri Stoyanov, Sergei Gazarov

12名陪審員關在一個學校的體育場，他們要決定一宗謀殺案的結果。這個案件發生在俄羅斯，一名少年涉嫌謀殺他的繼父，少年出身於車臣，他的繼父是一名前俄國軍官，少年被逮捕時身上還有一把獵刀，看樣子似乎是證據確鑿了。

陪審團成員都認為男孩的罪名成立，其中一名卻獨排眾議，要重新討論案情。

《12怒漢：大審叛》（12） 由《烈日灼身》（Burnt By The Sun）的導演尼基塔‧米哈爾科夫（Nikita Mikhalkov）的導演執導，翻拍自薛尼盧梅（Sidney Lumet）五零年代的同名舊作。

重啟討論的契機是因為陪審團制度規定要全員通過，所以只要有一人反對，他們就得繼續討論（非多數決），而該陪審員反對的理由是「決定得太快了」，他認為以這麼短的時間直接投票，不經過一段時間的討論就決定人的生死，在道德上是令人質疑的。其餘11人中也有幾個人因此而動搖，因此決議仔細討論。

當然不是每個人都贊成，好幾位覺得這浪費時間，這十二人裡有教師、猶太人、中低收入的計程車司機、藝術家、企業家……，來自不同的背景的他們，只有一個共通點——他們的國族認同是俄羅斯，其中沒有一個車臣人。

相較於舊版中，著重於審判制度可能引發的爭議，俄版的的特色在於將反映了俄國的政治/社會問題，在此處，也可以說是「車臣問題」。相信大家應該都聽過車臣恐怖攻擊吧？在片中也看得出少年的「車臣血統」，讓陪審員（俄國人）一開始就對「車臣少年刺殺俄籍軍官繼父」這個事實深信不疑，也可以看得出他們對車臣人有深深的歧視，由以計程車司機為最，在某種程度上，他認為車臣人簡直是民族的殘渣。


▲基本教義派的計程車司機，右邊這張好像是在體育館撿到的胸罩。XDDD

片中一再出現一隻狗叼著斷手往前奔來，以及鏡頭不斷帶到飛進體育場擾亂眾人的麻雀，我認為兩者其實都與車臣問題有關的隱喻，但在勾勒隱喻與現實的關聯之前，描繪出現實的輪廓有其必要性。

車臣共和國是俄羅斯聯邦下的21個自治共和國之一，人口只有一百多萬，車臣人與俄國人之間的仇恨自16世紀，車臣被俄羅斯征服就開始了，在帝俄時期，16到19世紀間，車臣從來沒有停止反抗。

在俄國十月革命後，車臣獨立運動再起，部份車臣人與納粹合作，事後整個車臣民族遭到清算，1944年，蘇聯政府決議將車臣及週邊的38萬餘車臣人，不論男女老少一律流放至中亞或西伯利亞，在這次報復性行動後，約有一萬五千名車臣人遭到槍斃，三萬人被迫勞改，五萬人被勞教，進十萬名車臣人死於西伯利亞，1/3的車臣人死於非命。

蘇聯解體後，車臣人再度舉起獨立的旗幟，但沒有得到俄羅斯聯邦政府的承認，中間細節不多說，總之就是車臣要獨立，俄國不給車臣獨立，發生了兩次車臣戰爭，戰爭是比較好聽的講法，對車臣人來說，這本質上殖民戰爭，是大屠殺，十數年間有30％的車臣人遭到屠殺，後來隨之興起了車臣恐怖主義，以下列出幾件：

2002    莫斯科軸承廠文化宮大樓人質事件（130名人質喪生）
2003    莫斯科郊外搖滾音樂會場自殺爆炸攻擊（14人死，60人重傷）
2004/5 莫斯科地鐵爆炸案（39死，140重傷）
2004/8 卡得羅夫總統被炸案（32死，40傷）
2004/9 北奧塞梯亞共和國Beslan第一學校挾持人質事件（396死，其中150名兒童）

對俄國人來說，車臣人是野蠻人、強盜，是恐怖分子，
對車臣人來說，俄國人是侵略者和殖民者。

這也是片中車臣少年殺父的社會/政治意義，片中陪審員都是俄國人，對他們來說，這個繼父是俄國人，而且曾經是鎮壓車臣的軍人，車臣少年殺他是再合理不過了！斷手和狗那段，更影射著俄國和車臣長年戰爭的殘酷。（不管是俄國鎮壓車臣獨立軍，還是車臣恐怖攻擊）


▲認真模擬案情的陪審員們。

然本片的辯論不止於此，當眾人開始認真討論案情，最後駁回謀殺控訴，眾人一致同意車臣少年無罪開釋，一直沉默的一號陪審員卻在此時投下反對票，他從一開始就猜測到事實的真相，但他認為：「我們可以針對案情辯得真相，但現實是，獲得釋放的少年會想方設法為繼父報仇，只有死路一條，因此入獄對少年來說才有一線生機。」他認為陪審員不只該做出正確的判決，甚至該考量到判決的後續效應。



此時，看似追求正義的眾人卻各個面有難色，在拒絕承諾之後決議少年無罪釋放，困在體育場的麻雀也在天明之際重獲自由。

這其中有兩層指涉，其一是按諷陪審團制度的荒謬，其二表面那層影射的是車臣少年，拉高一點，則是在影射車臣之於俄羅斯聯邦。

從麻雀飛進來之後，四處亂竄，不時干擾他們討論，時而拉屎讓陪審員不悅，那個體育場就像是大俄羅斯，麻雀就像是不慎飛入、不屬於這裡的存在，也就是車臣，麻 雀雖然小，卻韌性十足，活動力旺盛，意志堅強，就像不曾屈服的車臣民族（據說車臣人是出名的性格堅韌，驍勇善戰，民族意識極強）。

陪審團就像俄國人，被車臣人弄得坐立不安，即使忽視麻雀想飛出去（車臣想獨立）的意志，麻雀還是不會安於此處，外頭是冰天雪地又如何，他有獨立的意志，能夠選擇最終的去處，何不讓他走呢？

一號陪審員把麻雀放出去，除了象徵獲得自由的車臣少年之外，其實也暗喻導演的政治立場——支持車臣獨立。（附註：一號陪審員由導演尼基塔‧米哈爾科夫擔綱演出。）

這是我去年夏天看的電影，雖然看完當下想寫點什麼，但想到要整理資料就覺得麻煩，所以就一直拖到現在，《12怒漢：大審叛》是一部頗值得推薦的電影，雖然主題嚴肅，片長很長（158分鐘），但幾乎沒什麼冷場，每個陪審員都有他的笑點，事隔一年後，我還記得某一位出身高加索地區的陪審員看起來胖胖憨憨的，耍起刀來又動感有有勁，把計程車司機哄得一愣一愣的，此時突然停電，把看起來很有種的司機先生嚇到尖叫。XDD

可惜的是，當前陣子我想再租來看的時候，發現亞藝和百視達都沒有進這一片，似乎只有ivideo租得到，實在可惜。附帶一題，本片有列入我2008 Top 10 裡面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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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以上關於車臣的資料來源是2007年龍應台思沙龍的講義，作者是Erkin Ekrem教授。另，在觀影的同時，我默默地覺得俄國人講話都口沫橫飛，應該一不小心就噴得對方滿臉口水。科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