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一個推崇亞當•斯密(Adam Smith)和“看不見的手”原則的國家﹐會允許其貨幣擾亂全球市場價格信號的有效性﹖美國如何能夠在擁護自由貿易﹐敦促其他國家消除關稅與補貼等保護主義措施的同時﹐又為美元貶值逐步增強美國出口競爭力而沾沾自喜呢﹖

這已經不是競爭了﹐這是欺騙。
華爾街日報 2008年06月12日09:00  Judy Shelton

如果我們突然意識到我們最信賴的貿易伙伴自2002年以來一直在緩慢卻冷酷地對進口美國商品徵收高額關稅(目前已經超過了50%)﹐想象一下美國人會是什麼感覺﹖

更令人苦澀的是﹐這些貿易夥伴同時也是我們在軍事與意識形態方面最重要的盟友。在民主與自由市場資本主義價值需要捍衛時﹐我們以為大家還擁有共同的價值觀。

David Gothard
 
如果我們發現﹐這些全球貿易開放的主要擁護者、公平競爭原則的堅定支持者﹐卻若無其事地肆意抬高我們商品的價格﹐同時卻把自己的商品以極其低廉的價格推向全球──這是多么令人失望的情景。

現在你知道歐盟國家這些天的感受了吧。

正如紐約聯邦儲備銀行(New York Fed)前經濟學家戴維•金(David King)近期指出的﹐過去幾年美元對歐元嚴重貶值。2002年12月的時候﹐美元仍然與歐元保持平價﹔時至今日﹐1歐元的價值卻超過了1.5美元。對美國消費者來說﹐這意味著歐洲進口商品的價格比兩種貨幣平價時上漲了一半以上。

對於大西洋彼岸我們尊敬的朋友來說﹐這實在是太糟糕了。如果進口價格飛漲是由於美國政府濫徵關稅引起的話﹐他們可能會向世界貿易組織(World Trade Organization, 簡稱WTO)指控我們涉嫌設置不公平的貿易壁壘。但現實情況是﹐美元貶值是因為美國因為自身原因放鬆貨幣政策而引起的﹐又是因為經濟最高決策層的含糊其辭(例如“強勢美元符合美國利益”之類的話)而放大﹔歐洲國家對這種情況也無可奈何。

歐元是歐洲15個國家、總計3.2億人口使用的官方貨幣。歐元區國家包括﹕奧地利、比利時、塞浦路斯、芬蘭、法國、德國、希臘、愛爾蘭、意大利、盧森堡、馬耳他、荷蘭、葡萄牙、斯洛文尼亞以及西班牙。丹麥、瑞典與英國則使用自己的貨幣。此外﹐還有9個2004年後加入歐盟的國家也已經制定了一體化目標﹐將在不遠的將來加入歐元區﹔這9個國家分別是﹕斯洛伐克(定於2009年加入)、立陶宛(2010年)、愛沙尼亞(2011年)、保加利亞(2012年)、匈牙利(2012年)、拉脫維亞(2012年)、捷克(2012年)、波蘭(2012年)以及羅馬尼亞(2012年)。

注意這幾個新近加入歐盟的國家﹐他們此前曾是蘇聯計劃經濟模式的受害者﹐目前都已經轉而擁護私有化。顯然﹐美元貶值的後果並不僅僅是削弱全球市場競爭﹐還會引發更為嚴重的風險。物價穩定與企業進取之間的關係根深蒂固。如果經濟回報被通貨膨脹輕鬆吞噬的話﹐誰還願意辛勤勞動或冒險經營﹖蘇聯工人曾經有句笑話﹐“他們假裝付工資﹐而我們假裝工作”﹐這真切反映了極權政府統治下人民的自我解嘲。“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誠實財富的理念才是民主資本主義的基石。

當美國對美元貶值的後果視而不見時﹐當我們濫用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的特權地位﹐為解決自身經濟問題而肆意求助於貨幣政策調整時──為擺脫住房危機而不惜放縱通脹﹐暗中加大納稅人負擔──我們的所作所為也向全世界傳遞了一個自相矛盾的信息。

為什麼一個推崇亞當•斯密(Adam Smith)和“看不見的手”原則的國家﹐會允許其貨幣擾亂全球市場價格信號的有效性﹖美國如何能夠在擁護自由貿易﹐敦促其他國家消除關稅與補貼等保護主義措施的同時﹐又為美元貶值逐步增強美國出口競爭力而沾沾自喜呢﹖

這已經不是競爭了﹐這是欺騙。

我們再也不能假裝對美元走勢愛莫能助了。維護匯率穩定不僅是道德責任﹐更是一種戰略需要。是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Fed)的寬鬆貨幣政策放出了通脹這只猛獸﹐而我們卻強迫歐洲國家去承擔遏制通脹的傷痛﹐接受市場利率上升和貨幣升值隱性關稅的苦果﹔這麼做的時候﹐我們已經在理論和實際上都背叛了擁護民主資本主義的共同承諾。而且﹐在地緣政治局面最需要戰略夥伴的時候﹐我們卻冒著與老朋友翻臉的風險。

有意思的是﹐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約翰•麥凱恩(John McCain)設想的一項重要對外政策目標就是組建“民主國家聯盟”(League of Democracies)﹐推廣自由與民主的價值。麥凱恩參議員3月份在洛杉磯世界事務協會(Los Angeles World Affairs Council)致辭時表示﹐“我是一個理想主義者。我相信﹐我們有可能在這個時代開創一個新的世界。這個新世界更加安寧美好﹐我們與我們盟友的利益能更加穩固﹐自由民主與自由市場的美國價值理念能進一步普及全球。”

面臨著二戰以來最主要的意識形態鬥爭﹐面臨核戰爭可能毀滅人類的威脅﹐美國與當時的“西歐國家”決定攜手對抗以蘇聯為首的“東歐陣營”。鑒於當今的俄羅斯已經顯示出奪回昔日勢力範圍的勢頭﹐看起來民主資本主義贏得的冷戰勝利果實並不穩固。我們不能低估穩定的國際貨幣聯繫對促進自由市場、保衛自由貿易福祉方面的作用。

在歐洲倒向民主陣營的國家中﹐烏克蘭是其中形勢最為嚴峻﹐但可能也是最為重要的國家。無論是從政治還是從經濟方面看﹐通貨膨脹已成為烏克蘭民主之路面臨的最大威脅。該國的通脹率目前已經超過了30%。烏克蘭貨幣格里夫尼亞與美元掛鉤﹐這意味著美國每次減息都給烏克蘭帶來了巨額美元資金﹐而該國央行不得不將其兌換為本幣﹐從而進一步加劇了通貨膨脹壓力。

緩解這種影響的方法之一是讓格里夫尼亞對美元升值。但這可能會令烏克蘭扶持冶金與化學這兩大主要出口工業的努力前功盡棄。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俄羅斯也發現自己面臨類似的貨幣困境﹐不得不在通貨膨脹與本幣升值之間作出痛苦的抉擇。俄羅斯盧布的匯率決定因素中﹐美元與歐元的比重分別佔55%與45%。

當然﹐考慮到當前的油價﹐我們很難對石油資源豐富的俄羅斯產生同情。但是﹐匯率問題引發的經濟不確定性與社會緊張局勢只會危害到歐洲乃至全球民主國家的未來。麥凱恩提出創建新機構﹐鞏固並推進個人自由與企業家資本主義的轉型價值﹐這的確是偉大的設想。但為了給全球繁榮打下牢固根基﹐民主國家聯盟還需要進行必要的國際貨幣改革。

去年11月﹐法國前總理愛德華•巴拉迪爾(Edouard Balladur)在法國發表了長達120頁的論文﹐呼籲歐洲與美國組建聯盟。巴拉迪爾宣稱﹐目前是時候結束浮動匯率制的無序狀況了﹐這一制度威脅到了全球的繁榮與發展﹐並終將摧毀自由主義的核心理念。

諾貝爾獎得主羅伯特•蒙代爾(Robert Mundell)也建議組建一個包括美元、歐元與日圓的多貨幣聯盟﹐其組建可參考歐洲貨幣聯盟的誕生進程。兩位人士都認為﹐可以將黃金引入改革後的國際貨幣體制﹐並指出需要通過自動調整機制與政府操控外的制裁措施維護新貨幣體制的完整性。

儘管Fed主席貝南克(Ben Bernanke)曾保證說﹐“Fed正密切關注美元價值變化對通貨膨脹的影響”﹐但我們仍有必要重申誠實財富這一原則。

是時候做出改變了。

(編者按﹕Judy Shelton是一位經濟學家﹐Money Meltdown(1994年Free Press出版)一書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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